罚成这样，绝对诚意满满。
贾瑶也知道她为何会自请罚成这样——
希望苏白好，希望苏白能不被她迁怒。
大白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，大概也是有了这么一个处处护着他的姐姐。
而这会儿，天帝却只是冷眼看向镜子那边的苏白，再次问道：“太子呢？”
太子深深看了一眼贾瑶，自己慢慢跪下，轻声开口：“阿娘，儿觉得儿没错。”
“说说看？”
苏白咬咬牙，慢慢道：“阿娘，您把儿子丢在紫霄宫不闻不问当年，儿子第一个心魔幻境，便是因为一些事情，道祖心性大变，迁怒了您与阿爹，您二人尽皆殒命，魂飞魄散，新任天帝求了道祖赐下您的尸身以炼丹。儿年幼，被道祖活活打杀之后，写上封神榜以真灵之身供人驱策，而后又因不服管教，被封了法力，在新天帝手下做一仆从，端茶倒水。”
——心魔嘛，到底是修炼之人修炼路上最大的拦路虎绊脚石，这玩意儿怼的就是一个人的内心最为柔软之处，其实这么说来，苏白被丢到紫霄宫的时候年龄实在太小，那会儿正是对家人十分依恋的时候，又成天对着其实和他并没有很熟的道祖，呆的也是不那么熟悉的紫霄宫，心魔抓的是这个空子，毫不奇怪。
天帝倒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一茬，只是神色沉静地问：“后来呢？”
“自然是受尽屈辱折磨，再想办法得了您与阿爹的传承，费尽心力，卧薪尝胆，这才得了半点翻盘之机。” 苏白闭上眼睛，沉声道，“得了传承的过程，正好与今日阿瑶之事无比相似……不过凝结了您法力的丹药并未送到儿臣手里，而是儿臣悄悄偷了炼丹炉之中尚未成型的丹药，彼时丹药未成，血肉模糊……丹药如何暂且不说，只是基于这个未成形的丹药，儿臣才有了自爆之后与心魔同归于尽，魂归本元的机会。而是到了清醒之时，儿臣才反应过来，这是唯一的解法，不舍掉一切可以舍掉的东西，这个心魔就过不去。”
贾瑶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苏白。
心魔是什么，她大略也是知道，那玩意儿不攻击掉你所有的骄傲，不磋磨掉你所有的原则，不死命对着你的内心温柔之处可劲儿地怼，都不应该称之为心魔。
他在紫霄宫当年，到底是经历了多么血腥凶残的事情呢。
“其实，此事儿臣能看出来，虽然诸般理由儿臣已经说了明白，阿瑶却不肯相信，究其原因，逃避而已。”苏白轻声道，“不过儿臣也能理解，毕竟当年的儿臣，在心魔幻境之中一样是痛苦不堪，自然不能更清楚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纠结多难受，然而当年儿臣到底是吃下来了，阿姐今日也说了她也一样会吃下去。事实上儿臣与阿瑶相处多日，早知她品行想法，今日之事，她略微冷静片刻，便能把整个逻辑都想明白，然后在万般痛苦之中为了知晓真相一口服下。”
天帝凝目道：“那也不意味着你能骗人。”
“不，阿娘您也教过儿臣，两害相权取其轻。”苏白却转头看向贾瑶，声音沉到不行，“儿臣彼时是想，自己选择，终究不比儿臣骗她服下好。”
“何解？”
“至少……还可以有个人去责怪，尚能转移一下重点，怪完了我，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。”苏白伏下身体，道，“此事儿臣知道，并非是缺心眼没想到这一点，真要是罚也与阿姐无关，这毕竟是儿臣自己决定的事情。”
天帝看着这个被自己打下人间历练的儿子，他看向贾瑶的那个眼神……已经是过来人的她还有什么不清楚。
好半晌，才慢慢道：“阿瑶？”
已经是完全懵了的贾瑶被这一声叫回神了，她咬咬牙，好半天才心情复杂地道：“陛下，此事孰是孰非暂且不言，我再生气苏道君骗我之事，也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“啊？”
“我刚才重新捋了一下具体思路……您说我盲目乐观也好，说我逃避事实也罢，我还是坚持觉得，我母亲或许……还有半点活着的希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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