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舟是在昨天下午收到了贾瑶的微信消息的。
具体内容是“约君明日未名湖边一叙, 切莫带上旁人。”
对着这样一条消息, 李舟很快在去不去未名湖这件事上选择了去, 在带不带旁人这件事上选择了不带。
前者想来也不必解释了, 后者么……毕竟掳了贾瑶的人是狐族大长老，李舟只要是不能把各大门派掌门人加各个种族大长老集合到一起, 或者申请不到核.弹直接对着未名湖砸下来的话，带谁都没意义。
甚至如果有个万一，回头自己带的人折戟沉沙, 贾瑶被狐族大长老继续绑走，还不定她会为了这事儿多遭到多少羞辱和折磨呢。
这么想着, 李舟才什么人都没有通知, 什么人都没有带过来, 完完全全就是自己一个人，单刀赴会。
这直接就让在暗处等着, 就准备看贾瑶会不会有诈的准提心里一松, 对贾瑶的警惕也稍微往下降了降。
不过准提的心态暂时可以不提，现在还值得说上一说的, 倒是李舟看到贾瑶之后的心情——
李舟被吓到了。
贾瑶她……就在自己和苏白坐过的那张长椅上, 乖乖巧巧低着头坐着, 也不知道在那到底等了多久, 只穿着一身灰色的羽绒服, 同色的围巾, 同色的发饰, 身上是十七八道限制了身上法力的禁制, 而眉心那里还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。
如果说那一切都是囚徒必备的话……她浑身上下的气质，就是真正让李舟觉得心疼到想掐死九尾狐了。
——上次李舟见到贾瑶的时候，她身上绝对是生气勃勃，法力流转交相辉映之下，看上去就是一个生机无限含苞待放的花朵，令人感慨生命之美好造化之神奇。
可是被囚禁了这么半年，她身上却披上了一层外表看上去柔和，仔仔细细一琢磨内里却全是死寂和沉闷的东西，这花儿一样年华的姑娘，看上去便是枯木死灰，仿佛对人生都完全失去了兴致。
“瑶瑶……”李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，“你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贾瑶闻言一抬眼，在确定了来人是李舟之后，浑身上下的死寂气息蓦地一收，眼底深处，泛出了那么一点点生机。
生机过后，限制着贾瑶身上情绪波动的阵法直接灵光一动，贾瑶在那道灵光之后，眉眼之间迅速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，然而很快，她便再次低眉顺眼地垂下眼去，那半点生机，也就这么被身上的阵法硬生生的抹掉了。
毕竟准提能允许她身上留下来的，有且只有符合他的“寂灭之道”的气息。
别的情绪，都是应该被灭杀的异端。
这让李舟就更加的心疼了：“瑶瑶……”
贾瑶沉默了好半天，慢慢抬手揉了揉眼睛，这才轻声道：“我没事。”
可是很明显，贾瑶现在这个情况并不是没事的样子……
然而李舟也知道，这时候说别的也没用，他略想了想，还是先坐在了长椅上。
贾瑶那边呢，在因为略微激动的情绪被身上的阵法抹掉了之后，为了不再受到那种苦楚，唯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这才轻声开口道：“舟哥……我要出家了。”
李舟：！！！
唔……虽然说贾瑶现在浑身上下那股子寂灭的味道确实很适合出家，李舟却还是觉得好好一个姑娘不会说寂灭就寂灭，于是他超小声地问：“你与我说实话，是不是有人逼你出家？”
贾瑶根本不敢点头。
作为囚徒被放出来见人的代价绝对是巨大的，至少……既然是挂了我愿意出家，愿意被剃度，愿意接受佛门的清规戒律，但是就只有半点人间的尘缘未了的名头……她肯定就不能以任何形式表露出任何自己是被迫出家，心中含怨的迹象。
至少……要骗过去。
不过对这件事贾瑶倒是适应良好。
她很清楚 ，告诉李舟自己是被迫的也没什么卵用，他的武力值根本就不能支撑他帮自己脱离苦海，能救自己能和这些人杠正面的，从头到尾只有天帝和苏白。
与其如此，不把他拉入这个泥潭，只告诉他可以去老母殿报信，才是上上策。
“我自愿的。”沉默半晌，贾瑶还是面色平静地看着李舟，那个表情端的是枯木死灰，“诸行无常，是生灭法，生灭灭已，寂灭为乐。”
李舟咬紧了嘴唇看着贾瑶，没敢说话。
看出来了，她现在就不能说任何佛门的坏话。
甚至很可能她也不能说幕后黑手到底都有谁，不能说这半年来她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，不能说她为什么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，现在已经浑身死寂然后在寂灭之道上越走越远……
斟酌半晌，为了不让贾瑶遭到多余的罪，李舟还是直接说了：“那师太见我，所求为何？”
“我还称不上师太呢。”贾瑶眼见着面前这货终于进入了状态，心情也是悄然一松，立即便双掌合十，平静道，“师尊将给我剃度受戒之时，问我是否已然斩断因果散尽尘缘，是否已然无牵无挂，一心侍奉我佛，我犹豫了。”
李舟看着贾瑶：“所以……女居士见我，是为了斩尽尘缘？尘缘在何处？”
“在……”贾瑶做足了心理准备，这才抬头看向李舟，轻声道，“我曾对你动过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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